喜欢梁羽生小说的人,大概都不会忘记厉胜男。提起厉胜男的时候,又不得不提起那个让厉胜男为之痴狂的金世遗。金,金子,世间最珍贵的东西,也是能够永葆价值的物品。无论时间过去多久,金子的价值恒久不变。世遗,一方面可以理解为为世人所遗弃,早先的金世遗比较愤世嫉俗,确实有此意;另一方面也可以理解为遗世独立,以金世遗的成就而论,的确是遗世独立的高人。作者梁羽生估计取的是后者之义,他不但赋予了金世遗绝世的武功和独特的人生经历,也赋予了他非凡的人格魅力。
金世遗早先锋芒毕露,甚至有几分癫狂,亦正亦邪。后来为唐晓澜等人感化,转而为侠。到他邂逅谷之华、厉胜男之时,金世遗已经是少年侠客,脱却了当年初出江湖时的癫狂之态了。再到厉胜男逝世的二十多年后,金世遗渐为天下第一剑客。晚年武功已经登峰造极,直入化境,罕有敌手。由此看来,梁羽生对金世遗是颇多偏爱的。
可能梁羽生对金世遗是偏爱太过,不忍看他孤独终老,才安排他娶了谷之华。当年的金世遗,对于厉胜男的死是那般伤痛,不该有此一举啊。有人说,人会变,时间也会改变一切。金世遗对厉胜男再深情,也经不得时间的消磨。十年,二十年,终有一天那么浓烈的感情会被时间所吞噬,金世遗再也不是厉胜男的金世遗。
卤水点豆腐,一物降一物。当不可一世的金世遗遇到厉胜男,竟然也毫无办法。表面上看来,金世遗是被厉胜男操控着,才不得不与她一起出海。难道这其中便没有几分情愿吗?或许,金世遗心底是有答案的。他表面上再厌恶厉胜男,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想靠近厉胜男吧?原本,他也是个不羁少年,他也有几分魔性,这点从他的称号“毒手疯丐”便可看出来。
人,一方面想着合群,做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好人,得到公众的爱戴与拥护;一方面又不甘于大众化,不甘于随波逐流,想为自己呐喊一次,想做一个真真正正潇洒的自己。金世遗便是如此,理智告诉他就应该喜欢谷之华,就应该跟谷之华在一起,那样他就会被江湖侠义道认可,被人人称颂。情感上他更倾向于敢于表现自我、敢于反抗固有道德框框的厉胜男,因为他的骨子里也有这样一股叛逆。
厉胜男像是金世遗的影子,活的不羁潇洒,活的那么真,金世遗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影子,更没有办法摆脱自己的影子。注定,他要跟厉胜男牵缠不清;注定,他要为厉胜男疯狂一次。可惜,花未开已谢,情未放已凋,那份情终究成了时间里的劫灰。
人生难得圆满,再多的遗憾也只能让它过去。当年那般惨伤的金世遗已不复,留下的是谷之华的丈夫,是金逐流的父亲。是啊,他很好的完成了厉胜男的嘱托,不但练成了绝世武功,也娶了谷之华。他有了江湖中至高的地位,有了美满的家庭,他似乎什么都不缺了。或许,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。
看似完美的金世遗真的什么都不缺吗?这个答案,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。当年的云海,当年的玉弓,逝在了哪一年的风中?三年又三年,他这个为世所遗的金子早已闪闪发光,耀眼夺目。那万千光芒中,是不是有一束源自于厉胜男呢?
忽然想起费玉清唱的那首《一剪梅》中有这样的歌词:真情像梅花开过,冷冷冰雪不能淹没。如果岁月是那冷冷冰雪,早已没了那年的梅花香。伊人何处?十年生死两茫茫。碧落黄泉,终究是两个世界。多年后,金世遗的埋骨之侧会是谷之华还是厉胜男?旧梦尘封情已冷,遗世犹有傲霜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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