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字何解?任尔聪慧过人,想来也难解这一个情字。我们都生活在这情天之中,自然也就做不到旁观者清,于是“横看成岭侧成峰,远近高低各不同”。如此,只能且闻且看,却论不出一个是非对错,解不出这千千情结。冯梦龙虽收录了这一部《情史》,却也难以为这情字下一个定论。而我们,也只能默默品读。
人面不知何处,绿波依旧东流。时间的长河,掩去了多少国色倾城,多少儒雅翩翩。名花倾国虽两相欢,却抵不过似水流年。他们的故事,幸者为骚人墨客所赋,不幸者则淹没在寂寂长河,从此再无声息。《情史》中的人儿不一定个个都有着完满的结局,但能为人们所记,已然是一种幸运。当然,能不能为人所知,也许并不是他们想要的。然而,情天难测,结局难以逆料,也只能等着他们自己去演绎。骚人墨客的笔,虽可写尽圆满,生活却不能照本宣科,完满与否,不能听天命,只能因人事。
谱尽风流,却无法为每个故事都画一个圆满,奈何!人生不如意之事,十居八九。爱情就是这样,有如意之处便有不如意之处。一个好字,占着一半已属幸运。若要全占,百难逢一。当然,痴绝处,即便是一个未占着,主人公也会甘之如饴。
由是,这情天之中,也就没有了绝对的对与错了。你说她痴心,她恨你负情。究竟谁负了谁,谁又欠了谁?缠杂不清的情感,理不清的爱恨,任由我们去缱绻。可恨,人还在,情已远。亦可恨,情还在,斯人难再。一往情深可成千古佳话,亦可成无限恨事。悠悠之思,凭谁解?自然是,斜晖脉脉水悠悠。
伤心桥下春波绿,谁曾惊鸿照影来?唐婉、杜十娘、霍小玉、关盼盼、崔莺莺、严蕊等人,都作了古。悠悠长河,何处觅一缕芳魂?而,这一缕芳魂,能否无断绝?碧已尽,血亦灭。徒余浩浩愁,茫茫劫!
是耶?非耶?化为蝴蝶。梁祝化蝶,当真能慰当初的无限相思?情天恨海总难平,几多痴心终成空,只余一抔黄土!浮生若梦,深情难酬,只待相思明月老。然,山有陵,江水未竭,冬雷不响,夏雪不飘,天地未合,难免与君绝!不过是枉自嗟呀,不过是空劳牵挂 。
水中月也罢,镜中花也罢,免不了一场飞蛾扑火的追逐。伤心处,肠断白蘋洲;欢喜处,只羡鸳鸯不羡仙。鸳鸯交颈,双宿双栖能几时?想那杨玉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,还是要魂断马嵬坡。李夫人深得汉武帝宠爱却逃不过天命,早早便香消玉殒。当真是倾国与倾城,佳人难再得!
斯人已远,情丝难断,以至上穷碧落下黄泉。虽幽明异路,人鬼殊途,能得再会一面,何惜血肉之躯?总好过“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”。然而,幽冥之事,总属渺茫,多半是十年生死两茫茫。人鬼情未了,幽冥已异路,地府黄泉,天上人间,空余恨!
云雨巫山枉断肠。枉断肠,却恨桃花依旧笑春风。春风几缕,可能度断肠人?寸肠千万缕,却出不得相思门,做不了无情人。即便成追忆,此情依然可待。当时惘然,而今惘然,到底情未脱。只因天不老,情难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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